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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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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我上了外国蚁的船。——噢!诚实地说,应该是我被外国蚁俘虏到了它们的船上,而这也意味着我不由自主地离开了自己王国的领地。这是一个完全可以将之投送到耻辱框里去的大事件,因为我的身份注定了它的发生所造成的影响很不一般。——新巢的巢防长竟被一群势单力孤的水手蚁掳走,并且这样的事还发生在本国的国土之上,真可谓二十年一遇之罕见事。我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和解释,但是,即便把它们捆绑在一起也抵不了被俘虏的事实的百分之一的负面影响。当然,说到底我还是能够自我安慰一番的,毕竟俘虏我的这群外国蚁并没有真正打败我,或者说我是在取得单对单的角斗胜利的前提下,而被它们仗着蚁多力量大的绝对优势押解到船上的。

站在别蚁的船上也意味着我交出去了自己的自由,因为在我被这群外国蚁架上居前的那艘大船的甲板上的同时,它们的另外一艘船也跟着起锚并朝强海的纵深加速航行而去。这就是说我行踪的线索彻底断绝,我新巢的伙伴们要想找到我还真得要动一番空前绝伦的脑子。实事求是地讲,一般的蚁很难想到我会漂流在海上,非一般而论,即便有新巢蚁判断到我在海上又能怎样,指望我的强悍的“旱鸭子”伙伴们在海面上配合我内外夹击,把这群外国蚁给灭了,哈哈,那样做还不如我凭着自己的战斗能量一个一个地消灭它们来得省事呢。

我不可能通过跳水摆脱当前所面对的极端被动的局面,尽管我有这个能力和机会使自己和水面接触,可是立刻就跳下船未免也太过造次,当然,我也非常清楚掉到大海里的非水生动物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等于零。我可不想自己帮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那种死法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凭良心说上了外国蚁的大船之后,它们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不但可以在甲板上随意走动,而且甲板下的私密空间也没有被它们设定为我的禁区。似乎我已经被这群外国蚁视为是自己蚁了,它们在陆地上对我的警惕心也完全消失了。

水手蚁们针对我的态度的大反转令我惴惴不安,我搞不清楚它们到底想干什么,把我掳上船后竟又置之不理,这是现实版的冷暴力,比之那种疼痛感明显的皮肉暴力绝对更有折磨蚁的力度。我现在的处境无法解释水手蚁们之前行动的目的,既然是这般处置我,它们为何又费那么大的劲把我弄到船上来呢。我找到了斜嘴,这家伙是这两艘船上唯一能跟我对话的蚁,要想把自己的思想释放出去我也只能找它了。

这段时间斜嘴那家伙倒是没少跟我碰面,只是它也跟其它的水手蚁一样匆匆穿梭往复于我的身前身后,就像个陌生蚁似的。看来“装逼”这种嗜好是有蚁的地方皆存在的,除非蚁的社会进化到可以按照需要随意取索的那种满足生存的产品高度充裕的阶段,如是,就能塑造出谁也不依赖谁的社会关系氛围,继而,装腔作势、冠冕堂皇、作威作福之徒自然也就失去了为其捧场的观众和纵其表演的市场。

“你找我干嘛!”。斜嘴不耐烦地看着我,像是我给他增添了巨大的麻烦。“你天天都无所事事,真是无聊至极。要是我也像你一样早就跳到海水里,把自己给蚁留下的懒散的恶劣印象洗刷掉了。”

“我无所事事!”我惊讶地瞪着斜嘴,“你们把我架到船上后就不闻不问不管了,你们应该在我的身上找点事干,可是你们却把我晾在一边——竟还说我无所事事的。你们得跟我对话,而我等待的正是这件事成为现实,你这个嘴巴长歪了的家伙竟好意思说我无所事事。”

“你再次说我的嘴巴长歪了。”。斜嘴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它似乎在以我为基准观察一番附近有没有其它的水手蚁。“同样一个意思,让你表达就充分体现出了丑陋。我是一只非常看重自己的形象的水手蚁,所以希望你不要再说——特别是当着诸多其它蚁的面说我‘嘴巴长歪的家伙’啦!”

“我只是如实地形容你的形象特征。”我坦然地看着斜嘴,“再说,我也真找不到更赏心的能够形容你的这副尊荣的好词、好句。”

“哈哈!”。斜嘴笑了,同时它也变得比之前有了些耐心。“噢!伙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当然,在你做自我介绍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如何称呼我。——我叫斜嘴。”

“我并不觉得你的这个名字比我对你形象的那种形容更为优雅,甚至粗糙得有些张扬,不过,我早就猜测你应该叫‘斜嘴’,因为这个名字的确跟你十分般配。”我打趣儿道:“斜嘴。哈哈,这样称呼你对我而言非常经济,因为这让我避免了推倒重来的麻烦。——在我的心里可早就把你叫做斜嘴啦!”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凭着实事求是的智慧算计出来我的名字!”斜嘴说:“我主管我们的船队的对外联络,所以,在这两艘船上的水手之中我是第一个见到你的,只可惜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倒是能看出来,你是一只勇敢的陆地蚂蚁。”

“我叫小勇。”我说:“是你刚刚离开的那片大陆上的最柔弱的一只蚂蚁,——噢!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你们才能把我掳到船上,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你们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不!”斜嘴说:“我们并没有费多大劲便把你弄到了船上,这是事实,噢——,只是在单打独斗的过程中代表我们的那位勇士费力地输掉了比赛,仅此而已!”

“好吧斜嘴,我非常关心接下来。”。我在努力使自己急切的内心不情绪化,继而,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干脆地说,我可不想呆在你们的船上,所以我和你们必须在如何能让我重新登上我的故土这件事儿上,费些时间好好谈一谈。”

“小勇伙伴,我对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诧异,我想你应该请教我如何在船上生活一类的话题才合时宜呀!”

“那是你们的事。即便我在船上生活,期望的也是我的船上生活而不是和你们。”

“算了吧!”斜嘴并不认同我的话,“面对现实,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吧!”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斜嘴。

“哈哈!哈哈哈……”

“不要光是笑,请回答我!”

“上了我们的船就是我们的蚁,这是水手蚁族的规矩,也就是说,现在你已经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斜嘴在说这话的同时,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得亲切起来。

“我可没有同意要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斜嘴的话促发我的镇定向焦虑转化,“你们必须靠岸,让我回到我的王国的土地上去。”

“我说——算了吧!”斜嘴不以为然笑了笑,“在海上漂流的久了,你必然就会认为所有的陆地皆是闭塞的。草木是陆地的围栏,高山是陆地的囚墙,沟壑是陆地的坑堑,总之,在陆地上呆着简直就跟住进到监狱里差不多。而在海上漂就不一样了,水面宽阔无垠,波浪起伏不定,似山无山、似谷无谷,进退皆宜、升降随性。日航百里就是常态,而这其中那一里的路程范围之内不有成百上千个蚂蚁王国呀!”

“海水包围陆地,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可我们都是陆生动物,——能在海上长期漂流着生存吗?”

“上帝在创造了水生动物的同时也创造出了陆生动物,但是,上帝没有制定规则说陆上的动物不能到水上生活,或是相反。”斜嘴环视了一圈船体周围的海面,“如果蚂蚁不适合在海上生活,你就站不到这里看着我们尽智尽力地航行,相反,既然能在与大洋的搏斗中顽强地继续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事实就足以说明我们是一群能够适应水上生存的游戏规则的蚁。小勇伙伴:不上云头不知道天下的广阔无边,不入大洋不知道世界的缤纷多彩。拘泥在处处都是障碍物的局促的泥土石子之上的蚁,定要被闭塞管制到死,像植物一样生在哪里长在哪里又死在哪里,无疑是一种极端没趣儿的生存状态。如果你的一生都守在你所谓蚂蚁王国的那片小小的地面、地下,活动范围甚至不如一株藤本植物大,那样的生存状态又有什么意思呀!宇宙是个无限的空间,上帝赐予生灵生长和腿脚就是为了让其闯荡空间,所以我说甘愿趴在沙粒上终极一生的动物全都是没出息的家伙。”

“我们的蚂蚁王国可比沙粒大多了,所以,我不是你说的那种趴在沙粒上生活一生的蚁。”

“哈哈,小勇伙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银河系在宇宙之中就是一粒沙子,太阳系在银河系里也是一粒沙子,而地球在太阳系里的空间占比跟地球上的一粒沙子之于地球又差不了多少。如此看来,就你们的那个蚂蚁王国,它所占的空间算大吗?说起来真是个笑话,哈哈!——好吧小勇伙伴,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斜嘴顿了一下,眨巴了眨巴眼睛,随开始了它的故事的讲述:“有一只身高体壮的跳蚤,它的力气大的能够举起一块儿和它的体型相当的沙粒,——噢!要知道,一般的跳蚤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也正是仗着力气大,并且在格斗上又能以一敌三,这只跳蚤便开始在自己的族群里欺弱凌强、称王称霸。——有一天这只跳蚤出了群,走到一座不停向四周散发热气的大山脚下,并扒着近乎垂直的山体向上攀爬。——爬了大概有一个钟头之后,跳蚤置身到了一个林木茂密、沟壑浅坑纵横的,巨大且望不到边际的空间里。这样的经历在它的记忆中是前所未有的,环顾四周尽是奇美险峻之景,它是连连惊叹、啧啧称奇。跳蚤想,以前自己见到的山峰总能被眼帘囊括了其整体轮廓,现在它足下的这座大山上的一小块的空间,就完全包裹住了它的所有眼界而使它望不到边际。——眼前的场景令跳蚤兴奋至极,它认为自己正登行在世界上最高大、最美丽、最壮观和最险峻的山上。于是,它志得意满地继续向上攀登,爬呀爬呀,到了日落时分它终于站到了顶峰。——登峰自然是件高兴的事情。站在自认为的世界最高峰的成就给了跳蚤无限的底气,使它得意的忘乎所以,并开启了它大脑的浮想联翩模式。它认为它做了一件一般跳蚤根本做不到的了不起的事,回到跳蚤群后它要以此为谈资,向伙伴们吹牛说世界上最高的山峰被它踩在了脚下。而接下来如何吹牛又怎能把牛吹得让伙伴们相信,就成了它的头脑努力思考的方向。它希望自己在跳蚤群里的王者地位,会因这次登高的伟大事迹而得到巩固和加强,并由此开启部族成员奉它为神圣的崭新时代。它是越想越高兴,越高兴就越浮想联翩,继而就先‘以身作则’把自己看作是崇高而圣洁的神跳蚤了。可以看出这只跳蚤的野心,以及实现野心的那种急不可耐的心情。——在山峰上仪式性地溜达了一圈后,它就开始下山了。而在步伐迈开之前它突然又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拔下山顶的一颗草木作为向伙伴们证实自己曾经爬升到世界上最高峰的山顶的物证呢?——是!就这么做。这只跳蚤便按自己的想法行动起来,它在山峰上选择了一颗相当于它身体的一半长度的小树,并将之连根拔了出来,随就扛着它认为的树干一路快跑着下了山。”。

我凝神注视着斜嘴,思想的一大部分已经着迷在它的故事之中。然而,斜嘴却停住了讲述,它抬头看了看天,随转身就走,看样子像是有什么要紧事等着它去办理。

我赶忙拦住斜嘴,说道:“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为何没有任何征兆地立刻就要走呀!”

“我的故事的主要部分已经讲完了。”斜嘴狡猾地冲我笑了笑,“至于故事的结尾,我想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吧。”

斜嘴这家伙是在跟我玩儿饥饿营销,我可不想被它牵着鼻子走,索性就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扭身朝船头走去。

见我没有任何好奇心地走开,斜嘴反到慌了,它停住了要走的脚步。能够看出来,它刚才的确是在冲我耍伎俩,而我恰恰就不上它的当。哈哈,不管怎样,这一回拦蚁的角色就轮着它了。

“哈哈,小勇伙伴,难道你不想把我讲的故事的结局搞明白吗?——很精彩啊!”

“是你不愿把那只跳蚤的故事讲完整,而不是我没有搞明白它的结局的兴趣。”我冷冰冰地说。

“你需要增加一些好奇心,因为那样才会有欲望。”

“欲望对我有什么意义?”

“哈哈,小勇伙伴,我真搞不明白欲望对你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我知道欲望可以避免让你老气横秋。”

“我很有朝气,请不要把老气横秋和我联系在一起。”。我反驳道。

“有朝气就应该对什么都好奇,而你让我感觉不是这样。”

“我的好奇心一点不比这船上的任何蚁差。”

“哈哈!是这样吗?”

“当然!”。我自信地睁大眼睛。

“小勇伙伴,”斜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好奇心的蚁绝对不配做水手,因为好奇心是水手蚁生存的精神层面的意志保证。好奇心又能引发追求,而没有追求的蚁多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是笃夏的毛毛虫不识得冰雪,澳大利亚的袋鼠不认得狮虎。很难想象,这样一只蚁能够从容不迫地站在远航的船上,无所畏惧、神安心静地和茫茫的大洋交融互动。在大洋上航行是一件无聊到能够戳穿寂寞底线的事情,若是没有好奇心和由其催生的欲望追求的壮底,那么一只水手蚁的意志就会垮掉,而这就意味着船上产生了个废物。水手蚁的船上从来不留垃圾,不管它换个位置或渠道能否重新变为有用之物。——这当然就包括已成为垃圾的自己的同胞、伙伴和战友。水手蚁们在同一条船上相依为命、同舟共济,虽是同类、同族和同伴,关系亲密无间,一旦谁由有用变为了无用,其它的伙伴就一定会无情地将之扔下船,而避免其留在船上成为累赘或负担。水手蚁的生存原则就是这样,只要有用谁也离不了谁,相反,谁要是没了用处——它就得离开。”

“我没有做水手蚁的经历,所以不配对你的结论做评价。”。事实上我已对斜嘴关于水手蚁的生存状况的讲述产生浓厚的兴趣,并暗暗下决心入伙加入到它们的群里,成为一名水手蚁而随这两艘大船去闯荡世界。但是,在这种完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前提下,装装逼也算是对自己的有效保护,所以我就让自己继续表现出一幅兴趣淡然的样子。

“是吗!”斜嘴显得有些无奈,“你若是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那我就很难确定你是否适合做一只水手蚁了。”

“哈哈,无关紧要,小意思啦!”我继续装逼道:“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那只跳蚤的故事讲完,省得你犯拖延症而把今天的事推到明天、后天和未来去做,老实说,那是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习惯。”

“水手蚁讲究的是效率。”斜嘴反驳道:“拖延根本不是我们的作风。”

“嗯——!”。我半信半疑地瞅着斜嘴,等待它讲述它的故事的后续。

“那只跳蚤回到了它族群的驻地。为了把它和其它跳蚤区分开来,在接下来的讲述中我就暂且把它称为是跳蚤王。”。斜嘴又开始对跳蚤故事的讲述,为了显示效率,它的语速也比之前明显加快了。“跳蚤王得意地把从山顶带回来的那颗小树往地上一撂,招呼众跳蚤过都来看。有个老跳蚤走到小树边,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又微闭两眼思索了片刻,随很确定说这棵所谓的山顶小树只是一根老鼠头上的绒毛。——老跳蚤的话让跳蚤王尽失颜面,它愤然喝道:‘你这个老眼昏花,该死却总是不死的家伙。你眼皮底下摆着的明明是一棵小树的树干,而你偏偏把它看成是老鼠头上的一根毫毛。真是瞪着眼说瞎话。’。——老跳蚤反驳道:‘树可比老鼠大多了,相对对于跳蚤的体型来说每一棵树都可称为是一个巨大的城市,如此,老鼠的毫毛怎比得上一棵树呢!’。——‘我说你胡说你就是胡说,不是胡说也是胡说!’。跳蚤王开始耍泼,它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的威信被这样随随便便地玷污。——‘我看见你往一只大老鼠的身上爬啦!’。一只小跳蚤憨憨地说。——‘就在刚在我看到你从它说的那只老鼠的趾边走了过来,肩上扛着这根老鼠毛,样子怪怪的,好像全世界的神气都集中到了你的身上。’。又一只青年的跳蚤先看了看那只小跳蚤,随又将目光瞄向跳蚤王而说出了上述一番话。……。——同伴们的接连发言都没顺着跳蚤王的意愿,它是既心灰意冷又恼羞成怒,真的难以置信自己登上的竟是老鼠身体的最高峰——鼠头。——“它们全都是在撒谎,怎么可能呢!”。跳蚤王想:‘那就让事实说话。它们都说我在老鼠的身体上爬了一个来回,那么,它们所说只老鼠又在哪里呢!如果找不到那只老鼠,它们就没有证据证明它们的话,如是,也就没有跳蚤能反驳我爬上世界最高峰的事实了。’。想到这里,跳蚤王的底气又提了起来。它牛逼哄哄地环视了一圈它的诸位伙伴,说道:‘你们说我登高的是老鼠的身体,这属实不属实我不知道,我知道只是我登上了一座非常非常高的大山。好吧伙伴们,但愿你们都非抱着嫉妒的情绪和我对话,不就是我去了一座你们都没去过的山峰吗!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哈哈,犯不上沆瀣一气地跟我作对,这样很不好,做事需要尊重客观事实而不是一味空洞地论理,钻牛角尖,把事情做极端了就是胡搅蛮缠了嘛!’。——‘我们就是在实事求是地论理,而非空洞。’众跳蚤齐说:‘请你往你的身后看。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就半卧着一只老鼠,它在那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紧跟着众跳蚤的话,先前的那只老跳蚤又补充说:‘那一定是一只年老的老鼠,一直呆在那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死。年纪大了难免就会成为集体的负担,为了不拖累集体,它就离开了洞穴而爬到我们活动的这个干草垛子上等死了。’。老跳蚤的话刚一说完,就见月光下的那只老鼠的身体缓缓地倒伏下去,随之,先前的那个身伏首起的月下黑影就变成了坡度平缓且低矮的土堆一样的形状。众跳蚤也都看到了这个场景,是个个叹服老跳蚤准确的料事。——不远处发生的情况像一剂冷药,刺激得跳蚤王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这一刻,它也算真正搞明白了自己攀登的那个所谓‘山体’为何不停地散发热气的原因,显然那只刚刚死去的老鼠的身体根本不是一座火山,而在它的灵魂尚未离开鼠身之前体内的热能会加速向外释放,直至它的身体失去生机彻底冷却下来。——明月即将落下地平线之前的一段时间,是极力把它洁白的银光播撒在遥远方向的那真正的山峰之上,那雄险逶迤的墨色阴影既壮观又缠绵,似乎是向跳蚤王招手:来吧,你要攀登的山就在这里。——跳蚤王切身感受到了自己的闭塞和无知,竟闹出把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的身体当作高山峻岭进行攀爬的天大笑话。事实上,它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内心则是苦笑不迭的状况。事已至此,跳蚤王倒也不汗颜,向众跳蚤发誓说它一定要爬上月光底下的那一丛山峦,于是,它就行动了起来。老跳蚤望着跳蚤王淹没在月光底下的身影是连连摇头,冲众跳蚤叹道:‘恐怕那家伙永远都会不来啦!如果它不回头,直意要向大山的方向走,哈哈,走出我们脚下的这堆枯草垛子所耗费的时间都已经是它生命周期的好几倍啦!’。”。

“你的故事讲完啦!”我有所领悟地看着斜嘴,“哈哈,这是一个很有内涵的故事,它教会我既要有进取心也要看到自由和枷锁之间的关系,知道它们两者在哪里交汇。”

“水手蚁的生存状态就是这样,谁都别想改变,并且谁也改变不了。”斜嘴点了点头,“一生都在海上漂泊,但是每一只水手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到达的海的尽头又绝对是寥寥和有限的。小勇伙伴,很高心你能悟出我的故事之中隐含着的道理。若是扩大范围进行推演,陆地上的那些土包子蚂蚁的活动空间比水手蚁大吗?哈哈,不但不大而且还小得多。然而,可悲的是它们都很满足那所谓的属于它们的一亩三分地,却少有冲出习惯空间的限制,到没见过、难适应和不习惯的空间里领略新世界的欲望和想法。哈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的这两艘船上随便一只蚁的眼界,都比陆地上随便一个蚂蚁王国的成万、成百万的蚁的同一指标的总和宽阔。这是事实,因为我和我的伙伴的眼界每天都在扩展,而陆地蚁的眼界却是今天重复昨天、明天又重复今天,就像时间,看不出此二十四小时与彼二十四小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同意你的说法。这的确符合事实,陆地上的蚂蚁终生都在固定的区域活动,越界的欲望不大,而且一旦那么做了就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我收住了故意摆出的装逼的嘴脸,敞开胸臆地看着斜嘴。“长见识、开眼界、探索未知是灵魂的追求,而我恰恰就是一只追求高层次精神境界的蚁。好吧,斜嘴伙伴,我同意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做一只闯荡世界的水手蚁。我相信你们的力量会因我的加入而壮大一倍不止,因为我的现实和潜在的实力就摆在那儿,这正是在上船之前你们所看到的情况。”

“到了船上就没有了个蚁英雄主义,大家都是一个样,在汹波险浪面前即便是身形硕大的蓝鲸也得乖乖地俯首顺服,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可以把蓝鲸的身体当作星球居住的小小小小……的小蚂蚁。”斜嘴并不掩饰对我狂妄自大话语的嘲笑,“小勇伙伴,就是这个星球上最最强壮、凶猛、善战的蚂蚁,到了海面上也赶不上一个可以被主观忽略的水泡的威力大。而你,哈哈,显然不是所有的蚂蚁中最凶猛、最强壮和最善战的那一只。哈哈,除非你遇见过每一只活着的蚂蚁并将之打败,而这——你根本就做不到。”

斜嘴的话令我十分羞惭,恨不得找个船缝钻进去以掩饰自己的无知和愚拙。同时,我也清醒地意识到地面和海面是两回事,陆上生物的力量到了海上就很难再发挥出来,这正如一条搁浅在海滩上的鲨鱼无疑等于猫、狗的盘中餐,事实残酷而道理就这么得简单粗暴。内心即便羞赧,可也不能这样和斜嘴尴尬相视。我需要用对话的方式驱走眼前的不自在,哈哈,索性就让自己的脸皮厚起来装着完全不知的样子吧,随之,我就问起斜嘴一个在自己的认识上相对模糊的问题。

“蓝鲸是个什么东西?”。我用祈求解答的目光盯着斜嘴。

斜嘴稍思索了一下,继而走到船舷的位置看了看船下的海面,随又返回原位,说道:“在这样的浅海区域你不可能看到蓝鲸,因为那种东西只喜欢深海和不太热的洋域。但是,我可以形象化地告诉你,有的时候二十头大象不如一头蓝鲸大,有的时候三十头大象块头也赶不上一头蓝鲸体型。就是这么回事,怎么说呢?哈哈,反正——蓝鲸若是伸出来舌头的话,就能把一只西伯利亚猛虎给活活地压死。而我们这些小小的蚂蚁驾驶的这两艘我们眼中大大的船,碰上了蓝鲸就跟一粒白糖落在一个大的蚂蚁王国的地面领地上的对比差不多。”

“有这么悬殊的差距吗!那该有多大呀,嗯——说实话,如此巨大的动物是我闻所未闻的。可是,你只是给我做了形象化的比喻,而我还是不太清楚蓝鲸是个什么东西。”。我故作迷蒙地瞅着斜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从全知那里获知了有关蓝鲸的知识,不过,老宝贝只是对我说蓝鲸是生活在海洋里的已知最大的地球动物,以及,寥寥无几的同一种动物的其它方面的一些描述。我继续问道:“蓝鲸长什么样子,像泥鳅还是像鲇鱼?”

“你为什么说泥鳅和鲇鱼!”。斜嘴讶然叹道。

“因为我和我的陆地伙伴们曾经在河岸上捕获过搁浅的小泥鳅和小鲇鱼。”

“哈哈,本来就小,竟是小里面的小的,非常好玩呀!科学地评判,淡水鱼类跟咸水的海生动物是两回事。”斜嘴说:“如果你仅见过你说的那两种淡水鱼,那么,我真没办法给你说明蓝鲸长什么样子,——哦,如果你见过合着翅膀的燕子的话,那么蓝鲸形象的粗线条就勾勒了出来。——没有腿和爪子,头尾圆润一些,再有就是两只翅膀略微露出来点小尖尖。不过,我还要说即便是资深的水手蚁,若想看到蓝鲸也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情。——好吧小勇伙伴,入乡随俗,上了船就不要说自己是一只陆地的蚁,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你的水手生活吧!”

“我还不清楚做水手蚁的规则,关于此也没有蚁能告诉我。所以你看到的就是一个站在船上发呆的我,也只能迷蒙地睹视着你们穿梭于船的各个角落。”

“同舟共济,生死相依,俱荣俱辱。如果解释水手蚁生存的规则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我说的这些,再多——我真的想不出来了。——噢!跟着随便一个或几个伙伴多跑几趟,你自然就会了解它们在船上不停穿梭的意义。”。说完这话斜嘴立刻就变静为动,动身融入到穿梭忙碌的蚁群之中,很快,我就再难从众水手蚁之中分辨出它的身影了。

我又茫然呆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就势跟着三只刚从我身边路过的、正往船尾跑的水手蚁一起行动了起来。我相信自己目前的无知会在不断的行动的过程中变为有知,而有知又能伴着行动经验的积累定可转化成为娴熟,再加之我秉性的勤奋好学,做一名优秀的水手蚁并不是我努力方向的高不可攀之台阶。

看我只顾着描述自己被水手蚁掳走之后的一段可说可不说的个蚁经历,而忘了表一表我看到的更大空间的情况。好吧,就先说一说我们这两艘大船,哈哈,我们的每一艘船的体积大概相当于一个中等的胡萝卜的大小,两船都是泡桐木的材质,如同弯月一样的体型,是两头狭窄中间厚实。整个船体不存在任何的安装结构,完全是雕凿成型的结果。——蚂蚁的颚最擅长的技艺便是挖、凿、铰,所以,一群蚁配合着把一块泡桐木的材料雕凿成为一艘蚁船,这就是个技术研发和相应精力、体力的工夫投入的问题。

不得不说,我很欣赏我现在置身的这两艘蚁船,因为它们的设计精妙而做工亦颇为严谨。产品的质量能够体现制造产品的集体或个蚁的工作能力、处事态度和精神面貌,毫无疑问,我加入的这个由三百多只水手蚁组成的团队是个非常非常棒的集体。

我们的这两艘蚁船的抛光是全方位的,没有空白、没有死角,由外而内,由船底到船舱的各个角落根本就不存在凡眼可视的缝隙、洞孔,船体随便一处表面其细密和光亮的程度都能呈现出相对的蚁、物的影像。另外,我们的这两艘船除了甲板以外的面上都均匀地涂着厚实的树脂漆,而这就造就了它们绝佳的防水性能,可以说这一指标的优质度是近乎天衣无缝的。——无论多小的水珠,不管它是海水还是雨水,只要溅到船上就都会顺着船体的斜坡、垂直坡不留痕迹地滚落到海水之中。如此的技术工艺就保障了船身的耐用性,并且又是对本就坚硬的泡桐木的二次硬化,而使船体的抗冲撞能力提升一倍。

我们这两艘船的动力系统是专为利用海风而设计和建造的,当然,船舷、船尾也安装了浆位、橹位,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得靠蚁力推浆摇橹驱动船体行进了。噢!一提到桅杆我就想多说两句,因为我们的这两艘船上的桅杆的制造工艺绝对称得上别致。

最能体现环保理念渡水工具是帆船。我的众水手伙伴们虽都没有保护环境的主观自觉,可是它们现实的制造能力就注定了帆船是它们唯一能选的航海工具。我们的这两艘船就是典型的帆船,但船板上的桅杆可不像一般的帆船一样是安装上去的,而是运用留木工艺去废存用一点点地雕琢出来的。我们的船还比一般的帆船多了出两根桅杆,共有五根这种架撑风帆的通天之木。我们的帆船的每一根杆子的根基之下绝对不能为空洞的舱室,而必须得是连接到船底的实木体。这样的设计所追求的就是使高高的桅杆像树一样“长”在船体之上一样,如此的类似于铸造体的结构最明显的优点便是除了折断,否则桅杆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松动的迹象。船身的所有舱室都是绕着桅杆的根基挖凿的,所以,这些类似于地下穴洞的空间就不可能具有统一的形状,而是呈圆形、方形、箭头形和梅花形分布着。船舱里的三条过道也是凿挖成型的结果,它们依绕着桅杆的根基逶迤延深。挂在桅杆上的帆布用的是不沾水的软牛皮,这种帆的折叠性能非常好,与橡皮筋相似有一定的拉伸度。船帆的性能指标里面除了质量之外最重要的三点,这就是结实、兜风和适应船身的面积、重量比,我们的软牛皮风帆都完全具备,所以,对蚂蚁的船舰来说如此的帆材已是最好之中的极品。

我们的每条船都挂了五块帆布,分为前三帆和后两帆,而每一块帆布又对应着一根桅杆。前三帆分为中帆和方向帆,它们并非“一”字排列而是呈不规则的倒“品”字前后对应。前三帆属于主帆组。在主帆组里面,居中的帆的作用就是兜风,所以它最高也最宽,而船直线航行的力大多来自于它拦截的风力的推动。侧帆位于中帆之前一左一右,负责控制航向,船体的左右转弯、掉头行驶都得依赖侧帆提供的动力。我们的船的后两帆是辅帆,只有在船体全速航行的时候它们的作用才能体现了出来。当然,船上没有闲物,毕竟这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腾出一定的空间给无用之物无疑是对全体船员利益的掠夺,是在上帝眼皮底下赤裸裸的犯罪。哈哈,我得骄傲地说当我们的两艘船上的所有帆都撑起来的时候,那场景就连我这只置身其中的蚁都看得蔚为壮观,如此蚁造奇景堪称震天撼水,即便那时常贴着海面飞行的海鸥也会被吸引住在我们的头顶盘旋几匝。

帆布能不能杨起来,除了靠桅杆对它的支撑之外,帆绳的作用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些拉帆的尼龙绳结实耐用,只是在特别高温的时候有微微的橡皮筋化的倾向。要说每艘船上的帆绳的数量,这还真是个需要费一番眼力才能得出的结论,包括升降绳在内它们就像蜘蛛网一样连接在每一块帆布与船头球帆杆、船舷及船尾之间。操作这些帆绳是一件极其复杂的系统性工作,倘若帆绳的数量少了就是简单而非复杂,所以用具体的数值确定帆绳的数量我总觉得欠妥。

在船全速航行的时候,我们是全体船员出仓在船板、船舷间拉绳摇帆,如此的辗转奔波,由平面的地板到半空的桅杆到处都是水手蚁的身影,此阶段,即便各自的思想都达到忘我的境地亦摆脱不了脚乱颚忙的状态,而这就形象地说明了船上的帆绳的数量。哈哈,要知道我们每一艘船上可都有将近二百只蚁,而能让这么多的蚁同时为一个目标(拉控帆绳操作船体航进)忙碌开来,非复杂的系统劳动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调动力。所以,我只能用我们的船上的帆绳很多并且非常非常地多,这样的颇具概括色彩的词、句来说明它的数量。

我们的船还有一个功能,这就是驱走船身附近的海里动物而使之不能靠近船体。要知道只要是成年的海里动物绝大多数都比我们的船体大,在这方面海鱼更是如此,并且绝大多数的鱼还要比我们的船大出很多。因而,航行在海上就得时刻防备船身被逼近水面的海里动物顶翻倾覆,那样的情况一旦出现将非常危险。伙伴们用了一种我也叫不上名来的药剂涂抹在船身上,该药剂能释放出剧辣味道,辣味会随着船的行进而融入到船体四周的海水之中,如此,欲靠近船身的海里动物就只能远而避之。我不知道以鱼儿为代表的海里动物怕不怕辣味,但是我的确看不到我们船身附近的水面下方有它们游动的迹象,倒是离船身较远的海面上时常会出现浪里白条跃出钻入的身影。毫无疑问,是辣味的药剂在发挥作用,不然,那些跃出海面的海鱼不知道要把我们的船顶翻了多少次呢!

我们的存在推动着我们的作为,而我们的作为又能改善甚至改变我们的命运。噢!这就是蚁的聪明才智发挥的作用,要知道凡是“我们”的世界,倘若离开了主观去谈论客观,那么一切就皆要沦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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