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吗，这张图片是很早之前拍的，这种暗示性的催眠也是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死者为何会将这张CD的话作为引子，可是从死者的生活轨迹中或许可以找到踪迹。”

这番话太可怕了。

一个团伙利用一项本应该用来救人的技术，诱导人悄无声息地走向自杀的漩涡。如果不是因为褚玺，或许他也会忽略掉种种疑点，将案件搁到一边，不，是一定。

石崇安不愿意相信这么荒谬可笑的猜测，可内心总隐隐约约朝向了这个地方。

他从口袋里拿出根烟递给了褚玺，放到褚玺手里。

“不了。”褚玺摇头拒绝。

拿回烟，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给一个未成年递了烟。

“抱歉，我现在有点混乱，我需要回去好好想一下。”他将烟放回口袋，鞋底磨着沥青的地面。

“石队，真相总是让人无法接受的。”褚玺忽然道：“好像是哥白尼的日心说，事实总会告诉你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伴随着褚玺的话语，石崇安慢慢离开，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萧瑟。

事实总会告诉你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扑朔迷离的案件和冷静睿智的褚玺，仿佛都跟上辈子众人口中的杀人犯不同。

沈月开始怀疑上一世褚玺的变坏以及入狱都是别人的预谋，可她清楚地记得她见过他杀人的画面。

只是一个遥远的背影，隐在明亮的月光下。

手中拿着染了鲜血的刀，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一袭黑色风衣将他包裹的一丝不透，他站立在血液染遍的地面，面前是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这么一个画面，让她给他判了刑。

或许是她想错了。

“在想什么？”褚玺凝着眉，侧脸望着她，从刚刚开始，他的小同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连他都无法猜透她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沈月的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是在想他，只不过是在想上辈子的他。

那种感觉又来了。她注视着他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恍惚间，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那种复杂的情感混杂在一起，让人无法忍受。

真想杀了她。

踩着十月的尾巴，秋游如期展开。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秋名山，让学生们一同采购野餐的食物和水。

山不高，一眼望去，还不及瞭望塔那么高。可离近了才发现，看上去不高，可爬起来艰难。

弯曲崎岖的小道从茂密的林木中伸展而出，大约三米宽，只能容两三个人穿行。路上布满了细碎的石块和杂乱的树枝，给攀爬又增加了难度。

爬了不过三分之一，就已经有些女生喊腿疼，跟不上来。为了防止有人掉队，沈月主动请求跟在最后面看着。其实这也是私心，因为褚玺就在后面跟着。

“男生发挥一下绅士精神，帮女生拿一下包！”朱老师拿着大喇叭朝着后面大喊。温柔的嗓音喊地有些嘶哑。

沈月听到，推了推不长眼的走在她和褚玺中间吴壮。

“胡老师声音都哑了，你去前面帮老师带带队。”

吴壮转过头，黑红的脸上有些错愕，郁闷地看了眼在他前面的褚玺。沉沉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和班长在后面看着吧。”

他又不是个傻子，她喜欢褚玺，想要跟褚玺呆在一起，班里谁看不出来？只不过怀着一丝丝地期盼，他才待在了这里，看来这还真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吴壮走了，沈月如愿以偿跟褚玺站到了一起，淡淡的烟草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熟悉又舒心。

不知为何，重生之后，她越来越珍惜能够站在他身边的时间，如果不是必要，她可以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他，他也不会赶走她，有时还会跟她说说话，这已经是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了。

“吃糖吗？”沈月弯着眉，笑眼盈盈。边走边将粉红色的背包移开了前面，拉开了拉链。

装得满满的书包，看上去又沉又重。正巧前面就有一个凸起的石块，她一个踉跄，脚被那个石头绊了一下，被书包拉扯着向着前方扑去。

她以为自己会被褚玺接住，却结结实实地摔到了灰扑扑的地面上，溅起的灰尘模糊了她的视线。

因为书包的阻挡，她的身上没有受伤，可是脚却扭了。剧烈的疼痛顺着脚踝蔓延开来，带着略微的刺痛。

树林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眼中，空气中的细小灰尘漂浮，缓缓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和他的身畔。

褚玺站在她面前，蹙眉望着她因疼痛皱到一起的小脸，薄凉的淡色瞳仁在光下泛着光。

“傻瓜。”略带讽刺的话语带着只有她能懂的关心。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接住她，难得的屈尊伸手把她给扶了起来，皱眉扫了一眼她红肿的脚踝。

“可以走吗？”声音冷冷淡淡，带着厌烦，

沈月试着动了动脚腕，微痛，可以动。

她点了点头，水盈盈的眼睛在低头间泛起了泪花，莫名其妙地，她有点委屈和难过。可能是忽然知道自己捂了这么久的石头还是凉的，心里有点冷。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有了小脾气。

褚玺察觉了，也没有在意，把她扶到了路边，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了他送她的那瓶云南白药，对着她肿地青红的脚踝喷了两下，又不耐烦地给她揉了揉。

轻轻的动作，让她只能感受到贴在脚上的冰凉地触碰，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揉了一会儿，他弯下了挺拔的腰肢，对着她指了指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前方。

“上来吧。”

沈月懂他的意思，原本那丁点儿的委屈变成了淡淡的甜蜜。她知道褚玺是不可能会为了班长的职责，随意的背一个人，这一指，只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

她把包重新背到了背上，缓缓地爬上了他的背。宽广坚实的脊背和冷硬的温度让她变得很温暖。

她打开了一个糖纸，将透明的糖果放到了自己的口中。嘴里甜丝丝，心里也甜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