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助理递过来的茶,季然瞄到柜台小姐姐在打电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稍作表情,盯着茶杯,装一个“与世隔绝”的样子——不能显得这么没见过世面!
前台的员工们有职业素养,不会在值班时间闲言碎语,但可别小瞧了她们的“心灵感应”。几个眼神这对话不就呈现出来了嘛!
“是谁啊是谁啊?”
“这么大面子,和老板关系肯定很大,难不成是亲戚?”
“我就觉得吧——”
“老板来了!老板!”其中一位小姐姐拼命使眼色,招呼她们快点调整好。
谢一苇淡淡看了一眼,小声提醒了一句:“下次他来的时候,不用和我说,他想去哪就去哪。”
“啊,好的。”前台小姐微微鞠躬,低头满眼震惊。
妈呀,好刺激——
“咳咳……”季然盯茶盯得越发仔细,直到膝盖前出现一个黑影。他才慵懒的抬起头,浅笑道:“你在这里工作啊?”
啊呸……
什么废话……
谢一苇看着他,微皱了下眉头,帮季然端下茶杯,牵着他起来,像是根本没记较的回道:“嗯。”甚至还有点放松的调侃:“很难猜到吧。”
“当然。”季然低声说道,把帽檐拉低了点,扯扯谢一苇的衣袖,“去你办公室再说。”
“好。”
牵着谢一苇走过柜台,在电梯门口停下,季然挡住他的视线,在摁键上疯狂乱摁。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谢一苇与季然十指相扣,轻轻问道。
季然说道:“到你办公室再说,人多眼杂。”
合上办公室的门时,季然面对面抱住了谢一苇,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声音从口罩缝里挤出:“我来了。”
谢一苇惊了一下,回抱住季然:“嗯。”
“这次我不会再把你摘出去了。”季然抬起头,与谢一苇对视,“虽然是我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陪我一起度过。”
别再像从前那样把你排至在外。
别再让你有心理阴影。
别让你还有遗憾。
谢一苇一看季然这幅模样,就知道……
果然还剩下一个问题——就是季然。
季然很在意当初“逼”谢一苇转学的事。
非常在意。
他始终被自己的思想给困住了。
“不只是你的事。”谢一苇一挑眉,回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当然,我的事也同样是你的事。”他又加上。
季然心中一动:“嗯。”
谢一苇拉下百叶窗,办公桌上的文件早已被他清理过了,这会他和季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我现在有点想听听你的故事了。”季然捏了下手指,说道。
“好。”谢一苇略一停顿,想着从哪开始,回道,“这所公司其实是我大学的时候建的,只不过当初只是一个雏形,只有个名号,什么都还没弄完善。”
“也是没想过要开关于这方面的公司。”谢一苇回忆道,“机缘巧合,当时与我合作的那几个同学都对这方面感兴趣。其中好像还有个女同学还专研了好几本书,都是大学生,哪里都想闯一闯,对娱乐圈感兴趣,就往这方面发展了。”
“那我为什么一直没听说过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你?”季然疑惑道。
“嗯。”谢一苇耐心解释,“当时我好像还是敲代码和处理事务的能力比较强,他们几位就决定把我放在处理决策的位置——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小文——那位女同学是副老板,她负责应酬,而我一般不露面,所以除了公司内部,也就很少人知道我了。”
难怪……
谢一苇所属的公司主偏艺人,几乎是和演员合作,和自己所属的区域不一样,怎么可能互相了解到。
——未来。
这所公司名字叫“未来”。
“名字是你取的?”季然问道。
“嗯。”谢一苇说,“不过也是征得大家同意的。”
“当时是怎么想的?”
“不如你猜猜?”
“噗嗤。”季然笑出来了,真就配合的扭扭脑袋,眼睛轱辘一轮,回道,“我猜啊?希望未来生意兴隆,前程似锦?”
“还少了一个。”谢一苇看着他。
“嗯?”
“未到良辰,来时再遇。”
季然眼睫微动,心跳漏了一拍。
谢一苇轻轻吻过去。轻得像蜻蜓点水,却好像是把季然激燃了一样。
季然一把向谢一苇扑去,谢一苇直接仰倒在软塌的沙发上,他箍住他的脖子,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交错地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
“多久没亲过了?”谢一苇掐住季然的腰,调笑道。
季然被钳住了痒痒肉,还没回答就哈哈两声,身子一扭马上就要掉下沙发了。被谢一苇眼疾手快的抱回来,换了个体位,继续研究季然的痒痒肉。
“哈哈哈……”季然抓住谢一苇作乱的手,稀里糊涂的回答道,“一天就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笑死我了!快松手!”
“好吧。”谢一苇再次低头轻吻一下,然后坐起来,像捉小鸡似的把季然捉起来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肩上,闭眼养神道,“让你缓缓。”
洁白的脸颊已经显出难以压制的红,眼角也因为憋笑而湿润,沾上一点韵味的潮红。
季然把框在下巴的口罩摘下,推责任的说道:“你把口罩给弄皱成这样,我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我给你挡着。”
“不对!”季然一扭头,回道,“那什么,霸总文里像这种经典桥段,你难道不是应该对我说‘那就哪也别想去,你的容颜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吗?”
“噗嗤。”谢一苇趴在他背上笑起来,“你是把你自己代入成那里面的‘娇妻’了吗?嗯?说话,小六子。”说着还一颠。
小六子恼羞成怒地说:“滚!”
“不过,你要是要去哪,我确实也不会拦住你啊。”
“你,你……”季然心有不甘——自己怎么老是有种被狠狠拿捏住的感觉?!
“你不会拦我?”
“不会。”
“我要是去骂人的话,你拦不拦?”
“你都不骂人的。”谢一苇回道,“要骂那肯定是别人做错了什么,不拦。”
“我要是去打人的话,你拦不拦?”
“谁打得过你啊,不拦。”
“我要是想去干点疯狂的事,你拦不拦?”
谢一苇挺起身警惕道:“除了法律。”接着又摊下来,“不拦。”
“那……我要是和你分手,你拦不拦?”
谢一苇皱眉,两只手紧紧抱住季然的腰,彻底埋在季然的背后,伊伊唔唔的声音回道:“我不会拦的。”
“尽管我恨不得把你圈在我身边。”
季然一顿,两手抓住盘腿的脚踝,往后一倒,迷离的盯着天花板说道:“我不会分的。”
他起来转个身,直接跨坐在谢一苇身上,鼻尖贴着鼻尖,温柔又坚定的强调。
“我,季然,可是那种一生只认定一个人的男生。”
“谢一苇,我认定你了。”
一吻而下。
办公室内安置着特别调制的香薰,空气中飘散着清新的气味。
气味愈来愈浓,带着他们逐渐远离尘世的喧嚣。
……
“谢一苇。”
“嗯?”
“你怎么老起反应?”
“……”
“你这样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我和你共居一室后我会没觉睡。”
“……你还没试过呢。”
“婚前恐惧症。”
“……”
谢一苇把季然好好塞进沙发里,起身欲走。
“你干嘛去?”季然牵住他一小部分衣角。不出意外指尖已经泛起了红。
“洗手间。”谢一苇忍耐道。
“……哦。”
去洗手间还能干嘛?
消消火呗……
季然闷声不语了。
趁着谢一苇去洗手间,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正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季然看也没看就接了——他的私用电话从来不外泄的。
“喂——”
他还没喂完,那边就说道:“喂?大表弟啊?”
季然懵逼,一看电话备注。
——小燕子。
声音还在通过手机传来:“喂?喂?卡了?大表弟?”
季然凑近一听,再拿下来对比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无语道:“你模仿我哥的声音还挺像的,就是有点崩……”
慕容冥幽笑道:“废话,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你哥不一样的一面。”
大可不必……
——“你,滚边去……”
——“那你把手机外放,我要听。”
季然听到对面换了个人,这才又喂了一声。
“嗯。”
“哥,我看你天天叫他滚,要不真让他滚吧,我支持你。”
燕圭:“……”
慕容冥幽:“你开什么惊天大笑话?!”
燕圭:“我发现你们俩每次遇上就斗嘴,都消停点。”
季然,慕容冥幽:“…………”
等两边确实不发声了,燕圭才重新讲话。
“最近状态怎么样?”
季然一挑眉,就知道燕圭是“闻讯赶来”。轻笑道:“还好啊,我不是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嘛。”
燕圭愣了一下,淡淡回句:“那是你给你自己定义的,季然,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这句话的含金量。”
季然不吱声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个乐观主义者,隔夜仇今夜忘,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朝前看,多困难的任务他也不会过多紧张。但同样,某种意义上,他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乐观。
高二转学前,谣言早已在他身体里埋下一颗炸弹,只是他惯会隐藏,只会把那些过往深埋在心,好像只要不去想,这些记忆就会如同过往云烟,随风飘散。
和谢一苇分手,又是他心中抹去不了的一颗刺。累加起之前遭受的一切,它甚至有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缓冲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变得“释怀”。才重新变成那个朋友们眼中的“乐观主义者”。
“所以呢?”季然没有之前的“轻松感”了,他问道,“哥,你打电话过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顺其自然吧。”燕圭回道,“我只是想说,无论你做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就不用跟我客气。”
“那可以送我一千万去度蜜月么?”
燕圭:“……”
慕容冥幽:“靠!比谁秀恩爱秀的更厉害是吧?!我告诉你大表弟!你花一千万度蜜月,我就拿一百亿度N个蜜月!少在我面前撒狗粮,老子的狗粮还没撒到你跟前呢!”
季然:“……”
燕圭:“…………能别在我耳边吵么?花的难道不都是我的钱吗?”
旋即他对季然回道:“到时候打你账户里。”
季然两眼一亮:“好好好好好!你果然是我血浓于水的亲表哥!”
慕容冥幽:“QAQ,阿圭,那我们嘞?”
燕圭看了一眼他,闭眼捏捏鼻梁,无奈道:“你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但还是妥协道:“都给。”
季然预感到后面要发生什么,忙说一句:“那我挂了。”就先溜了。
他看着洗手间,某个人还是没出来……
季然有点小担忧,他原本打算着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和谢一苇同床共枕来着的,但是……原谅他真的有点子小紧张。
这时手机又嗡嗡响几下——这工作机一开始就没消停过,季然掏出口袋里的工作机,无聊的点开看看。
微博里面……反正季然是感觉到了一股,乌烟瘴气。
黑粉和粉丝battle,粉丝和黑□□attle,还有一些水军推波助澜。
不过这种情况比季然预想的要好点,至少水军看起来没有那么多,想是谢一苇,他哥,或者工作室之中的某个给压下去了。
不过……
提起他兴趣的倒不是底下那些泼脏水的人。而是那些为他发声的人。
有个人,发的最为。合理。
——封意安。
看到他季然还是很震惊的,毕竟和他只见过一次,还是在综艺里的一次,他没想到在娱乐圈里,还有如此纯真的人。
娱乐圈里,很多人都是精打细算,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多了去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不可语人是非”么?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来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
你们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吗?我承认娱乐圈鱼龙混杂,“面具人”遍地都是,但没把事情搞清楚前,就别随便把脏水泼到季然身上。我和他相处过,我知道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尽管我确实不知道他的私生活怎么样,但人家的私生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正主都还没说话,你有凭什么断定他做了那些事?
以上只是表达我个人观点,也许我是参杂了点个人情绪,但我觉得我说的也没错啊。】
季然挑眉笑一下,看向谢一苇办公室窗台养着的玫瑰花。落在阳光下,映出金色的边纹。
他愣神盯了许久,盯到谢一苇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才收回视线,一起身揪住谢一苇的领带,在对方微有错愕的眼神中,闭眼吻住了他。
突然感觉变得很开心。
正如阳光是温暖的,玫瑰花也在惬意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