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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七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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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反对的是旁人我自可无视,可这次劝我的人换成了阿勰,我确是半步也动不得了。

不过他之所以敢反对我,而不怕被我芥蒂,乃是因有了更好的主张的缘故。

我观摩着阿勰上表的奏疏,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文字满满写了十来张,其内就军队,边镇,财政,农赋,民户的问题皆有所阐述,再条理分明地出了对策,虽打眼看着繁冗驳杂不成什么体系,但也难得地初具章法了。

这些年国事变动甚大,我心思在迁都和南伐上脱不得身,整饬乱象的时日尚不足够,眼下其实的确缺这么一样人手。

其实培养这个六弟也是为了此意,我想要他当我的萧何和曹参,奈何他为人宁静淡泊从不主动表现什么主张,未成想今日一出手便是如此手笔,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早便不期待后人之力。阿勰乃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深受我的影响,又一向追随于我,是以我以为继我之后接我任的,众兄弟子侄中他最为合适。

只是他身处下位,若非我庇护,便是当周公那般被猜忌的命,且我晓得太子并不会如我一般地将之亲密相待,甚至因为彭城公主告发皇后那次生了戒备,以后更是愈发不好来……

一提及皇后我的眼前便闪过她那张娇美的面孔,脑袋渐渐作疼,心腹也跟着疼,大冷的天里蓦地冒出一身的冷汗。

又一阵痛意袭来,我恨恨地扔了手里奏表:

“常氏那个老妪,毒妇!”

肋骨下头的那处痛如刀绞,我不由想起皇后合着她那母亲诅咒我的事来,狠命地捶着那里,临倒之际与座旁的炉火唾骂道。

阿勰自身后抱起了我,抬头看是他怜悯以至悲愤的神色:“什么常氏,您心里清楚,分明是……”

是什么?是什么!

我揪住手里的袖牙咬得咯嘣响:“你住嘴!”

上方听话地默了下来。

耳边嗡嗡作响,殿内的奴婢侍从低下了脑袋,灰蒙蒙的炉火噼噼啪啪地烧在我的脸前,烫热异常。

记忆那段沉重的压抑和窒息弥漫眼前,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地狱一般难熬的日子。

我抽了口气仰头,与那些木偶般的侍从讽刺一笑:“你们是这么看我吗?”

“你们都该下地狱,下地狱!”

“大兄!”

有人握住了我胡乱挥打的手,冰凉的泪落入我的眼角,分明是旁人的泪,却更像我欲哭无泪的泪。

“大兄,莫如此了,莫如此折磨自己了,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

我混乱的脑袋清晰起来,再睁开眼,炉火还是那盆炉火,人还是那个人。

心腹处被人温柔地安抚着,六弟沉静恬然的面庞映着炉火,细声劝慰的语调如一泓清泉,不动声色地消解了我心头泰半的凄厉。

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需要忘记,忘记那些才好。

我拾起地上已被碾得生了褶皱的奏疏,定了定神如常与他叮嘱道:“治国用人,贵德尚贤,克己复礼,俭仁有度,你是我心腹,以后布政施策当恪守谨慎,重典用法,切莫授人以柄。”

六弟接过那纸团了团,垂目投入火里:“臣谨遵圣旨,只是……”

我等着他将话说完,外头这时传来通报,说是北海王有事要禀。

阿勰揽住我的手掌霎时攥紧,脖颈间拂过他微重的气息。

我不晓得他缘何这般紧张,听着七弟活力的脚步噔噔噔入内,一见面照常惊呼一声,半跪下来端详着我。

好一会儿方叹息道:“大兄瘦成这个样子,没有好好进膳吗?”

七弟那张俊美的脸蛋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到我的鼻尖,自我身后嫉妒地看过一眼。

一开口便是谗毁之言:“定是六弟护理不周,不好好喂养大兄的缘故,我就说要我来,您非要他,大兄你看看我,我是没他好看还是没他忠心,要不还是我侍奉您吧,我一定做得比他更好!”

难怪浑身一股子香气,原来是为这个。

我伸出掌隔开了他越发寸进尺的脑袋:“我病重难愈,这次不能亲征。只是不欲你受到不可测的伤害,是以此次就由二弟带着你去,马圈城和南乡郡不必纠缠,你们只需防御和巡视边境,震慑陈显达和崔慧景就好。”

“大兄~”

指尖已有些湿润,七弟取下我的手覆在心口上:“兄的叮咛我谨记在心,可惜不能如六兄这般日夜陪您,请允许我临走时再侍奉您几日,不然您若是……”

他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我,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阿勰着紧地接过了话:“大兄有神佛庇护,不会死。”

他们两人暗地里对视一眼,气氛微妙。

阿详忽然扑到我身上与我哭泣起来:“臣明日受命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陛下,希望可以侍奉御前,如此无论如何也没有遗憾了。”

唉,这个不懂事的七弟!

我抽开他的手勉强接受了他的请求:“你不久就要出发,最近不可劳累,便先在我这里歇息吧。”

阿详遂欢天喜地地将隔壁的被衾抱到了我这处。

是了,上次南伐因为皇后之事引得旧疾发作,途中差点救不过来,六弟不放心我如此消沉,那之后便自请搬来陪我,七弟亦常常在宫里落脚,他们二人在我病最重之时助我打理事宜,算作是我最为可靠的心腹。

而对于皇后……我至今放不下昔日她的那段情谊,曾经的山盟海誓,那些爱慕悸动,甜蜜缠绵,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日化为了泡影,成为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原来情之一事,无论男女,哪方为深爱的一方,哪方才是最为被动的一方。

天色将晚,我朦胧昏睡之时,微热的额心被人轻轻抵住:

“莫伤心了,我的好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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