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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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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观我得点卯,这里又不用,想睡到啥时候就啥时候。”许元晖揉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桥呢?小芦苇呢?”

“小桥跟人去含章院打架了,你要去看看吗?”唐景遐有样学样,支着下巴饶有趣味看向他。

许元晖困意还在,耷拉眼皮子,打着哈欠,拉高声音,“谁不要命,跟他打。”

唐景遐摞好碗,蹲在水池边洗着,小鸡啄米似的,“也确实,他很厉害,三两招就打赢我了。”

许元晖没等她说完,继续回屋睡觉了。

“整个师门都离谱,一个瞌睡虫,一个闷葫芦。”唐景遐嘟囔着,和嘉娘继续低头干活。

卢蕤设座,里间太过凌乱,只好在方才吃饭的地方招待程玉楼。小猫从床上一跃而下,趴在地上伸展,摇摇脑袋打哈欠,卢蕤给它一点儿昨日的剩饭,它直着尾巴就过去了。

“这猫平日狂傲,倒是亲你。”程玉楼寒喧着,“昨日你同大当家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可以接受和,不过我有个要求。”

卢蕤刚把猫抱到腿上,见对方开门见山,也只好表示自己诚意,“军师请讲,是关于授田还是人员安置?我这里都有对策,无论男女老少。”

“所以我在意的不是这些。”程玉楼不自觉地提了提衣襟,“我在乎的只有大当家的性命。擒贼擒王,为了断绝众望,官府很有可能会斩杀贼首,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明白。幽州营缺将,大当家绝对可以。”

英雄不问出处,霍平楚功夫驭下一流,一方豪杰怎么能死得仓促?程玉楼思及此,只好把所作所为交了底。

“霍家寨牵扯太多,有时候不是我不想和,我当然想,没有人想困在落翮山上这么久。相信你来这儿几天,应该明白我的处境。”程玉楼双拳紧握,“我们这么做,等同于把自己的软肋示于人前任人宰割,唯恐所托非人……你明白么?”

卢蕤怎么会不明白?程玉楼的身世,和霍家寨私底下的交流往来,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们是土匪不假,但他们也是大周的子民。有罪,就去战场上保家卫国多杀敌人,无罪,就开荒种地熬得温饱终老一生。天下大治,无论是谁在支持你占山为王,都应该明白如此行之不远。”

程玉楼默然,李齐光几日没来消息,看来是决意要弃了霍平楚。他绝对不会让霍平楚死,若是李齐光执意如此,他会和卢蕤背后的幽州府衙联手报复。

至于报仇,他也一直记在心里未曾忘记。不过他昨日突然想通了,他自己的仇恨,不要阿楚染指,阿楚和他一样痛苦,却光风霁月立于人前。他是地狱里燃烧的业火,但阿楚不是。

他要阿楚继续成为豪杰义士。

“的确。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漠北做生意,而且燕王和我也一直有往来。他养寇自重,和老当家霍庆称兄道弟,留着匪患时不时给自己刷个战功,又把我们的武库当作自己的兵器库——那些铠甲和武器,都是他的,无论是大周军匠做的还是漠北做的。”

卢蕤心悸了下,剿匪牵扯到燕王,始料未及。

“作为交换,我的商队在幽蓟平三州畅通无阻,甚至还可以突破重重关隘去漠北,和漠北人以绢换马。卢更生会识马么?马厩里就有很多漠北的名马。”

“所以你们要抢绢帛?”

程玉楼点头,身子前倾,眼含笑意摸着小猫的头,“你知道的,大周刚平定二十来年,钱币优劣有别,流通甚至不如丝绢。霍彪抢绢帛,本就是为了充实库房,没想到碰到个硬茬,骆明河。”

程玉楼说骆明河三个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卢蕤想起许元晖那番话,“那骆明河应该有所行动吧?这是大好的机会。我们能在他动身前达成和谈最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就……”

“卢先生,有个姓武的人找你,他说十万火急,我就做主让他来了。”邓清芬的声音隔着门子,模糊不清。

“卢孔目,成了!”武淮沙激动地进来,“和谈成了,府君说,要你和霍平楚还有程玉楼马上下山,你赶紧收拾收拾吧。”

卢蕤长舒了一口气,“军师先和大当家……”

“叫我玉楼就好。”

“哦,玉楼你和平楚可以去准备了,你相信我,这次肯定会好好结束,授田和人员的事你不用担心……”卢蕤一激动就手足无措,说话也不利索。

程玉楼乐见其成,收敛起滔天的恨意,尽数将其隐藏在似笑非笑的脸庞里,“有你做主,我当然放心。”

和谈还未敲定,邓清芬还不敢贸然通知所有人。其实她也想下山,想当一个正常人,很多积雪院的女子都这么想。她看了眼嘉娘和唐景遐,小唐的脚尖磋着地,噘嘴装作不在意。

的确,小唐喜欢落草的日子。

但这种日子,总不能过一辈子吧?

邓清芬刚想拍小唐的肩膀,小唐就耸耸肩,朝许元晖屋子去了。

也罢,邓清芬收了手,一扭头看见郑金刚。

“芬……阿芬,你想和我过日子么……”

“许道长快起来了!”唐景遐拽着许元晖的被子,没防备的许元晖赤条条被扒了棉被,冻得他一激灵,“小唐女侠你这是干啥啊,我昨儿个快累死了又是煎药又是做饭的,你啥也不干是因为有我替你干了,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霍家寨都要没了,赶紧收拾收拾滚蛋吧许道长。”

许元晖只好把里衣穿上,“哦。”

“我怎么办。”唐景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衣服会不会脏了,“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没地儿去。”

许元晖就当没听见,穿好衣服鞋袜,对镜梳头。

“你怎么都不知道安慰人的。”唐景遐泪都快出来了。

许元晖心道你还需要安慰?他衣服绳子系好,芙蓉冠子午簪插毕,提起衣帽架旁道拂尘,迈步往外走。

不好,腿上好像绑了千斤铅,一步也腾挪不了。

“这位小唐女侠,能否松松您的胳膊,让贫道挪挪步子?”

许元晖心焦无比,按照原先的计划,他现在得马上去燕王府找烈云郡主,一旦有什么差池,给封兰桡的许诺就无以为继。霍家寨的女子非同以往,必须得找个足够有仁心的人来主持大局。

烈云郡主是唯一的破局之法,正如许元晖所说。

权位,恻隐之心,只有烈云郡主才具备。

然而唐景遐哪管得了其他,她死死抱着许元晖的小腿,抓住救命稻草,“道长你来去如风,我却备受掣肘,不行,万万不行。你想走?没门,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是道士,独来独往的。”许元晖扶额,“你快放开。”

“你一个人多孤单啊,得有个人陪着吧?我会做饭刷碗……”

“我一个人多自由。”许元晖没了耐心,拖着步子,唐景遐跟着他步伐在地上拖行,即便如此也不松胳膊。

“我不管,就不放。臭道士!”唐景遐死皮赖脸,许元晖彻底无语了。

“以前也有个人叫我臭道士。”许元晖无端回想起来。

“后来呢?”

“后来她去了大漠,找到了自己的阿娘,自由自在,不想着嫁娶,也不想着我。”许元晖舒眉而笑,似乎触及了心底温暖的一隅过往。

那丝光亮转瞬即逝,反复提醒着许元晖,大道无情,不可眷恋儿女情长。可唐景遐就像没听到似的,“我才不会,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就一直粘着他,让他再也离不了我,满心满眼只有我。”

许元晖拗不过她,拂尘一撇,“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去哪儿?”唐景遐猛地站起,掸去身上灰,亦步亦趋地追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许元晖。

来不及和卢蕤与许枫桥告别了……许元晖戴上来时的斗笠,牵着那头小驴,站到了积雪院门口的柏树旁。山风徐徐,吹动斗笠系在下巴处的丝绳,许元晖悠悠转眸。

“燕王府。”

含章院的打麦场用来打斗刚好。四周全是山坡,唯有此处是一片平地,风吹细沙,烟岚笼罩,斜阳照来,晨旭正好。

背阴处的雪还没化,化雪天尤其冷,岩壁上一排冰溜子,森然寒气,侵入四肢百骸。饶是如此,众人也聚成一团不愿散开,无不瑟缩着身子,伸手呵气,搓手焐热。

他们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这一战,是因为这一战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孙罗睺和许枫桥的打斗。

而是两种人。

孙罗睺代表着整个霍家寨最顽固的人,他们厌恶官府,跟着霍平楚这么一面旗帜,一辈子不撞南墙不回头。许枫桥适时下船,靠着一身本事安身立命,让很多本就蠢蠢欲动之人心向往之。

坐班,比当土匪和种地都体面和轻松。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地的问题。

如果有地,没人愿意当土匪,哪怕闲时务农战时作战,成为大周府兵役夫之一他们也都接受。

孙罗睺放低底盘,伸出双拳,大叫一声朝许枫桥走来。众人鼓掌喝彩,许枫桥置若罔闻,偏身一扭,躲过攻势。

孙罗睺带来的一阵风吹过许枫桥,他别在耳后的碎发掉落在额头前,那双桃花眼眯着,似胜券在握,手腕一扭,巧劲儿击中孙罗睺的腰。

被戳中的孙罗睺一个趔趄,那是自己的软肋,许枫桥不仅击中,还那么狠。孙罗睺啐了一口,“再来!”

两人反复打了几十个回合,许枫桥死死压制住孙罗睺,锋芒毕露的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许枫桥自有一套功法,脚步轻快,移形换影,孙罗睺像他的掌中之物。

没有谁能容忍被这么玩来玩去,孙罗睺在数次被弹脑门后直接起了火,抡起拳头就找许枫桥的面门挥。

许枫桥反应奇快,弓下身,拽住对方胳膊,趁势来了个过肩摔。

孙罗睺四脚朝天,连连叫唤,不服不行,“许帅,这么多年,还是不改往日雄风。我孙罗睺,心服口服。”

“枫桥这么厉害?不如和我比试比试。”

霍平楚背手自人群中走出,这可是霍家寨大当家啊。众人原先的起哄转瞬变得鸦雀无声,无比期待接下来的恶战。

霍许二人年纪相仿,身量相似,都是宽肩窄腰,人高马大,不说别的,比孙罗睺这样的幽州汉还要高半个头。

霍平楚年少继位,豪侠心性是出了名的。所以就导致了一种错觉——很多人以为他的功夫并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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